正文 第二章（4）

正文 第二章（4） (第2/2页)

窦滔依然端坐不动，反而希望风更狂些，雨更大些，最好下一场水淹七军的倾盆大雨，这样就可以让若兰更牵挂他，更怜惜他。
　　
　　风渐渐变小。
　　
　　雨骤然而至。
　　
　　这场雨哗哗啦啦下了一整夜，彻底解除了新平的干旱，全城百姓家家兴高采烈，户户烧香拜佛，都在憧憬庄稼丰收的美好景象，很少有人想到窦滔会是怎样狼狈的模样。
　　
　　春季的关中地区昼夜温差很大，白天的酷热早已没了踪影，风变得很冷，雨变得很凉。窦滔端坐地上，任凭雨打风吹，除了心中的一份意念，几乎完全抛开了一切。
　　
　　不知不觉，窦滔渐渐睡着了，睡梦中看到美丽端庄的观音菩萨飘然而至，把一件蓑衣披在他身上，随后又拿出一方香巾，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雨水。
　　
　　窦滔猛地打了个寒战，只见风雨依旧，寒冷依旧，眼前的一切依旧，只是身上多了那件在梦里曾经见过的蓑衣。窦滔断定，为他披上蓑衣擦去雨水的人是若兰，若兰就是他的观音，观音就是他的若兰。
　　
　　第二天，雨过天晴，空气清爽，可窦滔已经无法保持端正的坐姿，在酷热和寒冷的交替折磨之下，他发起了高烧，陷入昏迷状态，脑袋低垂几乎碰到地面，只是依靠双臂下意识地撑持，才没有完全倒下。窦滔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逝去，可他并不难过，他想，如果没有若兰的陪伴，活着又什么意思？不如早日进入一个世界，与她重新相逢、相爱、相伴一生。
　　
　　此时，苏蕙内心也在忍受痛苦的折磨，曾经下定的决心，变得犹豫和含混起来。在人世间，还有什么比忠贞不渝的爱情更加可贵呢？
　　
　　苏道质走到女儿身边，沉默着，却显然表达了某种不愿明白说出的意思。
　　
　　苏蕙抬起一双泪眼，探询地看着父亲。
　　
　　苏道质叹息道：“爱你如斯，夫复何求。”
　　
　　这八个字，最终点燃了苏蕙内心的情感，她擦去泪水，快步来到窦滔身边。
　　
　　一阵清雅芳馥的幽香，使窦滔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，他缓缓抬起头，努力睁开眼，恍惚看见身前站着一个人，一个姑娘，一个时时刻刻萦绕心头的姑娘。窦滔希望这不是幻觉，却又不敢相信，甚至不敢出声相问，生怕她会突然消失，从此再也看不见，再也不会回来。
　　
　　苏蕙脸上满是怜惜，眼里泪光盈盈，向窦滔伸出纤柔的小手：“你受苦了！”
　　
　　窦滔还在迟疑：“真是你？”
　　
　　苏蕙声音极小，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：“是我。”
　　
　　窦滔急切而又兴奋地问道：“你答应，嫁给我？”
　　
　　苏蕙深深点头：“我答应，嫁给你！”
　　
　　窦滔一把抓住苏慧的手，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。
　　
　　苏慧情之所至，卓文君的《白头诗》脱口而出：“凄凄复凄凄，嫁娶不须啼。愿得一心人，白头不相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