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狩篇 三、又逝一季雪山冬
山狩篇 三、又逝一季雪山冬 (第1/2页)下山时燕莘与荣息没有再牵手，也没有说话。燕莘在前，荣息在后，二人伴着一路的沉默，到了山脚下。
燕莘这才回头看着荣息：“我说了？”她知道荣息想问，为什么那只小貔貅会说等她死后，知道荣息想问，问自己怎么了，所以她开口，但不复洒脱，有些生涩。
荣息点头，这一路，燕莘在酝酿着开口，而荣息在酝酿着接受，都难，很难。
“这世间的天道，人类无法成为神明，即便人世间存在飞升的传说，也只是大圆满之后，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。”缓缓开口的燕莘语气逐渐冷漠，继续道：“飞升从来都只是个骗局，修行也是一点一点将自身融为天道的一部分，能使用越来越多的天地力量，也越来越快地融于天地之中，不复存在。”
“我用了八十九年的时间，把我体内的力量变成了真正属于我的东西。”燕莘笑了笑，有些轻蔑：“不止如此，这八十九年间，所有消散在天地间的力量，都被我通过雪神殿吸入了自身。”
“我做了八十九年的天道，然后...”
燕莘指了指自己：“吃不下了。”
“出了雪神殿后，我发觉了有东西在盯着我，在天上。”
“我找到了小貔貅和风雪神，借了一块冰，又在草原上抢了一块毒晶，和荣杨讨要了一块火石。”燕莘从颈间取出了一块串着宝石的项链，说得轻描淡写：“它们能让我不被找到。”
“但是一旦我和别人大战一场时，就会被上面的家伙发现。”
燕莘看着荣息有些不解的眼神，拉过了他的手：“要不然我一定要好好多摸几下那只小貔貅的脑袋。”
荣息想要开口问些什么，却又被燕莘打断。
她说他以后都会懂的，她说她尽量不死。
但是她没说的事情，他们都知道，雪山与熔池派来的一共四十名天境高手，就在附近。
“这事情结束以后，我们会有一个孩子。”燕莘忽然说了这么一句：“没有神纹也好，不被天地祝福也罢，可我们之间，无论剩下谁，也不能叫那孩子，给人欺负了。”
异国者，信仰不同者通婚，视为叛国，死罪，即便是侥幸生出了孩子，也没有神纹，无法借用一丝半点的天地力量。
这件事，她是第二次和荣息说，只是笑容里，多了些许伤感和无奈。
燕莘背过身去，对着茫茫的夜色喊了一句：“姜阔。”
“大祭司。”随着一声回音，夜色中走出了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。
“你们要追杀我们多久？”燕莘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对这个雪国天境第一人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姜阔将手掌贴在心口，复杂华丽的神纹对着燕莘，他微微躬身道：“二十日，但如果二十日之后，再有人感应到二位的气息，则再追二十日。”
“如果我把你们四十个全部打晕的话呢？”燕莘的语气仍是平淡。
姜阔右手举起，往前一挥，整座夜色里的小满峰像是沸腾了一样，不断有天地灵力的乱流肆意冲撞。姜阔仍是半躬着身子：“那便谢过大祭司的不杀之恩。”
燕莘就这么负手站在这小满峰上滚落的雪崩前，站在漫天如刀飞舞的冰刃之中，她扬起了头，对着天上说了一句：“你也滚下来，一起打个痛快。”
天上没有回应，只有地上喧嚣。
一道火墙挡在了燕莘的身前，还有一个红衣的他也在。
燕莘记得他说过，就算不如自己，也会拼着命挡在自己的身前。
那一刻，年仅三十岁的熔池大圆满挡住了二十名雪国天境的联手一击。
随后不仅仅只是风雪，一阵整齐的呼喊响起，一条条火蟒带着炽烈的高温咆哮而来。
荣息右手手背上的神纹像是燃烧了一样，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闪耀的火星。
小满峰的山腰中无数的岩石炸开，随着荣息每一次伸手挥舞，一道道岩浆破开岩石与坚冰直冲天际。
荣息的右手就要再次挥起的时候，一只冰凉的素白小手止住了他的举动。
燕莘眼带着笑意：“好了，打晕就好了。”
那个白色祭服的身影信手一拉，扯来一道喷发的岩浆，燕莘就这么脚踏在岩浆之上，右手冰蓝色的神纹有一小半渐渐变得赤红，然后很快又有一小部分变成了诡异的紫色。
燕莘脚下的岩浆柱旁，不断有冰刃构成的漩涡呼啸着靠近，然后被蒸发，化作了一条条浅紫色的雾气，向数十个不同的位置窜去。
一旁的姜阔立刻捂住了口鼻，却捂不住自己满眼的惊骇。接着他就看到了四周的伙伴一个个接连昏迷过去，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的女子，踏着暴烈的火焰，直直地冲向自己，白玉一般的食指曲起，对着自己的脑门，轻轻一扣。他眼中被火光点亮的小满峰，终于再次归于黑暗，姜阔直直向后倒去的时候，看到了燕莘转身的轮廓，和一抹从天而降的虚影。
正是此刻，一只赤金色的长箭从天而降，就在燕莘转身的那一刹那，自燕莘的后心斜插而入，在右腹部贯穿而出。
漫天的风雪像是静止了，自地底喷射而出的岩浆柱洒落了满地，那个白色祭服的她，在荣息的视线里被贯穿，然后带着不断喷出的猩红血液，羽毛般地落向地面。
荣息接住了满身鲜血的她。
燕莘对他笑了笑，从他的怀着挣脱而出，站到了他的身后，抱着他的脖子，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。
荣息却只看见，那个女子的鲜血染了自己一身，也洒落了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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